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《答蔣公問法書》/虛雲和尚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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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-12-23 22:47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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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2-12-23 22:47


虛雲大師對蔣介石暢談佛法-《答蔣公問法書》


緣   起

      事情發生在1942年,民國三十一年(歲次壬午)。當時虛雲老和尚一○三歲。正值國難當頭的時候。日本侵略中國到了最嚴重的階段,國民黨的民國政府遷到陪都重慶。當時的國民黨政府主席林子超以及其各部會官員,除了一面忙於戰事,為了安定人心,還派出了屈映光、張子廉兩位居士到雲門山,代表國民黨政府歡迎虛老赴重慶主建息災法會。是年冬十一月六日,虛老啟程,抵重慶後與林主席和法務長戴季陶商定,在慈雲、華嚴兩寺分建法會。民國三十二年(歲次癸未,即1943年)一月,在息災法會上修懺儀,至廿六日圓滿。林子超、蔣介石、戴季陶及何應欽等都分別設齋招待虛雲大師,席間非常詳細的討論了唯物唯心的哲理,以及基督與神的問題。

      這次討論的內容,虛雲大師事後曾整理成文字,以書面的形式發表,後被收錄在《虛雲和尚年譜》中,題為《答蔣公問法書》。現在重讀這篇文字,可以發現虛雲大師解答了許多常人較難理解的問題。老人家暢談佛教的理論,完全是站在客觀中道的立場上,沒有任何政治傾向和宗教偏護,以客觀公正的態度對佛教的世界觀作了闡揚。時至今日,仍能很好地起到勸化眾生、改進世道人心的作用。但因文字簡約,又頗多古義,現代人、尤其是年輕人看起來不大方便。本文現參考1958年江右囤圃蘇芬居士對該文的一篇講解稿,以白話的形式,再現虛雲老和尚當年的那次暢談。希望讀者能夠從中體會到半個世紀以前,一位百歲老人的一片苦心。

◎劉東亮 整理



當時虛雲老和尚是這樣說的: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佛教是今日周旋國際間、趨進世界大同的唯一大教,這是大家都承認的。目前世界有兩種力量,一種是唯神論,一種是唯物論。這兩種力量都否認“六道輪回,因果報應”的道理,其惡劣影響所及,不可說,不可說。主張唯神論的當然是基督教,他們雖然說“為善者”,神能給他快樂的報酬;“為惡者”,神就給他痛苦的懲罰。但他們認為神的存在,是自然的,說不出所以的道理。因此,不能令人深信不疑,而且貽唯物論者以極大口實。這就是基督教所以不能維繫世界和平的原因。
         
      實則神就是物,物就是心,心也是神。然而神也可以說不是神,物也不是物,心也不是心。佛教說明“三界本無一法建立,皆是真心起妄,生萬種法”。這就是說,宇宙間本來就無所謂事事物物,都是由真心引起的妄念,生出千千萬萬的事物。所謂“真心”,也不過是因有“妄物”對待而暫時建立的假名。究竟說起來,真心也不可執住。譬如大海,有水又有波浪,平靜的叫做水,洶湧的叫做波。波浪平靜時還是水,水洶湧時又成波浪。又因有洶湧的波浪,才叫不洶湧平靜的是水。假使根本沒有洶湧的跡相,固然不能建立“波浪”的假名,就是“平靜”的假名也無法生起。水、波都不過是我們人隨意所造立的假名而已。也許魚稱水為空氣。

      所以水是物,也可說是心。有即是無,色即是空,妄即是真,煩惱即菩提,眾生即諸佛。迷惑的時候,心成了物,無成了有,空成了色,真成了妄,菩提成了煩惱,諸佛成了眾生;這好像水洶湧的時候成了波浪。波浪等於萬事萬物,大海等於妙明真心。假若一念覺悟的時候,物和心一樣,有和無一樣,色和空一樣,妄和真一樣,煩惱和菩提一樣,眾生和諸佛一樣;這好像波浪不洶湧時就是平靜的水。因為一念的迷惑,在物的方面,建立了有、色、妄、煩惱、眾生等等對待的名詞;在心的方面,建立了無、空、真、菩提、諸佛等等對待的名詞,這些名詞統統是假名。假如根本沒有迷惑,物的假名固不能成立,而心的假名又何曾產生?所以唯心唯物、有神無神,都是識心分別計度。

      有許多人聽到上面這種解釋,以為佛學也是唯心論。殊不知,佛學雖說“唯心”,但和哲學上所說的“唯心論”是大相懸殊的。哲學上的唯心論,只承認心,不承認物,所謂“於心執有,於物執無”。釋尊說:“以攀緣心為自性,執生死妄想(妄心),以為真實者。”這就是哲學上的唯心論的病根。至於唯物論者,恰恰和唯心論者相反,所謂“於物執有,於心執無”。釋尊說:“顛倒行事,誤物為己,輪回是中,自取流轉者。”這就是哲學上的唯物論的病根。此外,唯神論者,劃分物質實體和神靈實體為截然不同的兩個世界。釋尊說:“惑一心於色身之內,認一漚體,目為全潮”(《楞嚴經》)。這就是唯神論者的病根。唯心、唯物、唯神三種學說,盲人摸象,各執偏見。或因近視,認為牛的影像就是牛;或以管窺牛,見了牛角,就以為牛角是牛。本來是不錯的,他但們的弊病就在沒有見到牛的全體。惟有佛學,溯本窮源,把真實的白牛清清楚楚地指出來,如果因指而看牛,沒有不見真牛全體的。所以要救唯心、唯物和唯神的偏執,除了佛教就無法采究其全體。

      佛教所說“明心性”、“清淨本然”、“離諸名相”、“無有方所”、“體自覺”、“體自明”……都是本有自爾之性德,本無所謂十方三世,更無所謂大地、人、畜、木、石、地獄、天堂等等,只因妄念一起,就實現、顯現出宇宙間萬事萬物(諸有為法)。心性又叫做常住真心、真如覺性、法身、實相等等,這些名相都是真理本體的別名,絕能所之對待,離有無之分別。佛學所謂“能”,即現在說的“主觀”、“主動”;所謂“所”,即現在說的“客觀”、“被動”。所謂“十方”,即現在所說的空間,東、南、西、北、東南、南北、西南、西北、上、下。所謂“三世”,即現在說的時間,過去、現在、未來。

     《楞嚴經》中富樓那問:“覺性清淨本然,雲何忽生山河大地?”

      釋尊答:“性覺必明,妄為明覺。覺非所明,因明立所。所既妄立,生汝妄能。無同異中,熾然成異。異彼所異,因異立同,同異發明,因此複立無同無異。如是擾亂,相待生勞。勞久發塵,自相渾濁,由是引起塵勞煩惱,起為世界,靜成虛空。虛空為同,世界為異。彼無同異,真有為法。覺明空昧,相待成搖,故有風輪執持世界。因空生搖,堅明立礙。彼金寶者,明覺立堅,故有金輪保持國土。堅覺寶成,搖明風出,風金相摩,故有火光,為變化性。寶明生潤,火光上蒸,故有水輪,含十方界。火騰水降,交發立堅,濕為巨海,幹為洲。以是義故,彼大海中,火光常起,彼洲中,江河常注。水勢劣火,結為高山。是故山石擊則成焰,融則成水;土勢劣水,抽為草木。是故林藪,遇燒成土,因絞成水。交妄發生,遞相為種,以是因緣,世界相續。複次富樓那,明妄非他,覺明為咎。所妄既立,明理不。以是因緣,聽不出聲,見不超色。色香味觸,六妄成就。由是分開見覺聞知,同業相纏,合離成化。見明色發,明見想成。異見成憎,同想成愛。流愛為種,納想為胎。交媾發生,吸引同業,故有因緣生羯羅藍、遏蒲曇(胞胎中受生之質)等。胎、卵、濕、化,隨其所應。卵為想生,胎因情有。濕以合感,化以離應。情想合離,更相變易。所有受業,逐其飛沉。以是因緣,眾生相續。富樓那,想愛同結,愛不能離,則諸世間父母子孫相生不斷。是等則以欲貪為本。貪愛同滋,貪不能止,則諸世間胎、卵、濕、化,隨力強弱,遞相吞食,是等則以殺貪為本。以人食羊,羊死為人,人死為羊,如是乃至十生之類,死死生生,互來相啖。惡業俱生,窮未來際,是等則以盜貪為本。汝負我命,我還汝債。以是因緣,經百千劫,常在生死。汝愛我心,我憐汝色,經百千劫,常在纏縛。惟殺盜淫,三為根本,以是因緣,業果相續。富樓那,如是三種,顛倒相續,皆是覺明,明瞭知性,因了發相,從妄見生。山河大地諸有為相,次第遷流,因此虛妄,終而複始。”

      這是富樓那因聞釋尊說法,明白世間法是有為,如來藏是無為。既然都是無為,就應當無相,為什麼忽然生起山河大地無情的世界以及有情的眾生呢?

      釋尊依據富樓那這一問,首先詳細解釋:空如來藏是不變之體,不空如來藏是隨緣之用。首先說明世界相續,是由於地水火風四大,交妄發生,遞相為種,以致生起依報世界,成住壞空,終而複始,相續不斷。如果不破迷成悟,返妄歸真,那就永無清淨的日子。耶穌教徒說世界末日將降臨,科學家說世界能毀滅,這都是不懂得世界相續的道理。

      其次說明眾生相續,都是依業因感召而來,成為四生,並不是另有什麼主宰。情想合離,各有善惡的分別,善業就飛升,惡業就沉墜。因緣有遠近,遠則無明為因,業識為緣;近則情想合離為因,父母己業為緣。四生轉換,三界升沉,生死長縛,輪轉不休。這就是眾生相續。耶穌教徒說眾生是神造的,真是無稽之談。

      再次說明業果相續,負命還債,鬧個不休,常在生死。愛心憐色,牽連不斷,常在纏縛。殺盜淫是三種貪習根本種子,以這個種子為因,現行為緣,因緣互相資長,所以有業果相續 。這業果相續是和眾生相續不同的。眾生相續是約受生的一念而說;業果相續是統約歷劫積習而說。積習既深,輪轉莫停,一念之差,而變易無定。假如能夠頓絕一念,消除積習,那麼,變易就可定,輪轉也可定。總而言之,眾生不離業果,業果不離眾生。三種相續,都是顛倒之相,從真起妄而有,所以說都是明覺。換言之,就是在真覺上生起妄明,所謂無明不覺生三細,由細成粗,就是境界為緣長六粗。這就是山河大地諸有為相的生起。世界有成住壞空,眾生有更相變易,業果有彼此酬償,都是由此虛妄,妄有相續,終而複始,循環往復,無有止息。上面是釋尊解答富樓那的疑問。

      真如覺性既立了真妄,於是有不變和隨緣的分別。平等不變,離差別相,無聖無凡,非善非惡,真實如常,是不變真如,也是空如來藏。隨緣生滅,起差別相,有聖有凡,有善有惡,是隨緣真如,也是不空如來藏 。就“不變真如”來說,萬法即真如,非心非物非神;就“隨緣真如”來說,真如即萬法,即心即物即神。

      唯心論者,錯認“識神”,就隨緣真如方面來看,以為隨緣真如就是真心,因此倡唯心論。

      唯物論者,囿于邊見,就隨緣真如方面來看,以為隨緣真如就是物,於是倡唯物論,又根據唯物而倡無神論。

      唯神論者,也是囿于邊見,妄生分別,就隨緣真如方面來看,以為隨緣真如就是神而倡唯神論。這些人都是不明白心即物、物即神,心物與神同一理體,有物則有心有神、無心則無神無物的道理。不過,所謂“有”不是有無之有,而是非有而有的妙有;所謂“無”,不是斷絕之無,而是超有無的妙無。唯心論、唯物論、唯神論者,均未明真義,互相攻擊,實則都沒有不是,也都不是。只要研究佛學,就可明白這個道理。

      佛學對於宇宙本體的研究,除了前面所講述的以外,其他對於世界的構造和成壞,人身器官的組織,及其他種種問題,在《楞嚴經》及諸經論中,多有詳細論列和說明,而且大部份與後來哲學與科學發現的地方都相合。對於人生的價值,如大菩薩的行為志願,就不是世間上聖賢所能及,經典上在在處處,均可以見得到。由此可知佛教的神妙和偉大之處。

      然而佛教絕非標奇立異以炫人,也不故弄玄虛以惑眾。佛教的一言一行,都是從戒定慧三無漏學中親履實踐得來。怎樣叫做戒定慧呢?簡單的說:防非止惡就是戒;六根涉境、心不隨緣就是定;心境俱空、照覽無惑就是慧。能夠防止身、口、意三業的邪非,心水自然澄明,由戒生定;心水澄明瞭,就可自照萬象,那就是由定生慧。儒家《大學》中也有“定而後能靜,靜而後能安,安而後能慮,慮而後能得,物有本末,事有終始”的說法。哲學家也莫不沉思竭慮,以從事其所學。不過儒家以及哲學家、科學家,都是用攀緣心、虛妄心去思慮宇宙萬物,卻不明白宇宙萬物也是攀緣心所造成。能慮、所慮都是攀緣心、妄想心。假如以此心探求真理,等於坐在椅子上,自己想把椅子舉起來,絕無可能。因此,現今哲學家對於認識論,聚訟紛紜,莫衷一是,終無結論。

      佛學是離言絕慮,以智慧覺照宇宙萬事萬物,好像下座後舉椅,運用自如。這就是佛學可以包括哲學、科學、宗教三者,冶為一爐。日本以佛教為國教,自明治維新以後,得益於禪學處不少,這是眾所周知的。假若不是軍閥迷信武力,以殺戮為功,以侵略為能,那不但是東亞的盟主,而且可以領導世界。

      又有人疑惑佛教為消極、為迷信,不足以為國教,這更是不明白佛教道理的人所說的話。實則佛法主張“是法住法位,不壞世間相”,安穩利樂一切眾生,怎麼可說是消極的呢?佛法步步引人背迷合覺,怎麼可說是迷信的呢?佛是印度話“Buddha”,譯成中國話的意義為“覺者”,自覺覺他、覺行圓滿的意思。菩薩也是印度話,“Bodhisativa”譯成中國話的意義為“覺有情”,有出家在家二種,都是發大心為眾生求無上道,一面自修,一面化人。這種積極與正信,恐怕沒有能超出其上的。

      佛教依據“折”、“攝”兩種原則,立了很多方便的法門。怎樣叫做“折”?“折”就是折服惡人。從前,石勒問戒殺於佛圖澄(向佛圖澄請教戒殺之義),澄答:“子為人王,以不妄殺為戒殺義。”這就是說,掌握大權的在家菩薩,為折服惡人、利益大眾起見,雖然拿了刀杖,乃至斬惡人的頭,都不算犯戒。因為惡意殺人,大家都是知道不可以的,但善意除害,卻是在家大權菩薩的金剛手眼。

      怎樣叫做“攝”?“攝”就是攝受善人。佛菩薩為利益眾生起見,故不避艱危,有四種攝受法:一是“佈施攝”,看眾生的喜樂而定佈施的內容和方法,有的眾生喜歡財物,就施財;有的眾生喜歡聞法,就給他講法,這樣使令眾生生親愛心而受道。二是“愛語攝”,隨眾生的根性而用善言語加以慰問曉喻,使眾生以歡喜心聞道修道。三是“利行攝”,以身作則,身口意都做善事利益眾生,使眾生以歡喜心聞道修道。四是“同事攝”,用法眼看眾生的根性,看眾生所歡喜而分別示現,使眾生共同操作而沾利益,由是以歡喜心聞道修道。這種四攝法門,是何等的積極!

      怎樣叫做方便呢?方便是根據眾生的根器而施用各種權巧的方法,使一切眾生得度。前面講的四攝法,也是方便的法門。《法華經•化城喻品》說:

     “譬喻險惡道,回絕多毒獸。又複無水草,人所怖畏處。無數千萬眾,欲過此險道。其路甚曠遠,經五百由旬。時有一導師,強識有智慧,明瞭心決定,在險濟眾難。眾人皆疲倦,而白導師言:我等皆頓乏,於此欲退還。導師作是念,此輩甚可憫,如何欲退還,而失大珍寶?尋時思方便,當設神通力,化作大城廓。汝等入此城,各可隨所樂。諸人既入城,心皆大歡喜。此是化城耳,我見汝疲極,中路欲退還,權化作此城。汝今勤精進,當共至寶所。”

      讀了《法華經》這一段經文,就可知道當年釋尊分時設教、權施方便的深意和密意。最上根者,就和他言禪;上根者,和他說教;重分析者,給他講唯識;無論上根利器,還是普通一般人,都可教他們修淨土。又權設大乘、小乘,不論出家在家,務求普化群機,使一切眾生能沾到法益。

      現代有些人看見佛教徒對佛菩薩像行叩拜的大禮,又看見修淨土的人念阿彌陀佛,他們就站在凡夫的無神論立場,大肆攻擊,說這是“迷信”。他們不知道叩拜佛像和對長輩行三鞠躬致敬又有什麼分別?一心念佛對於修心有莫大的功效。而且持名念佛,不過是方便初機的簡捷法門,更有觀像念佛、觀想念佛和實相念佛等法門。淨土自有無窮妙用,因為大家都不懂,便可視為迷信嗎?

      又有人說:“基督教也是脫胎于淨土宗《阿彌陀經》,試看耶穌身上所搭的衣,就和佛的衣相同;《阿彌陀經》說西方有極樂世界,耶穌也說天國極樂;淨土往生分九品,耶穌教《李林天神譜》也說天神分九品;《彌陀經》說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,耶穌也說你不在人間立功,上帝不許你到天國;淨土宗二六時念佛名號,求佛接引,耶穌也用早晚祈禱上帝眷顧;佛門有灌頂之法,耶穌也有洗禮之儀。凡此種種,耶穌的教義,和淨土宗的旨趣,似乎大致相同。耶穌誕生於釋迦後千餘年,當時曾受佛化,得授持《阿彌陀經》,根據這部經另行創設新教,似無疑義。耶穌曾在當時晦跡三年,赴印度參學。現存歷史書上雖然沒有記載,然從蛛絲馬跡,可以窺見一斑,決不是向壁虛構。”

      不過表面上看來,耶教雖類似淨土宗初機的持名念佛,但實際上遠不如淨土宗。耶教著重於他力,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,跡近勉強;持名念佛,則注重他力和自力相應。例如《楞嚴經•大勢至菩薩念佛圓通章》說:“十方如來,憐念眾生,如母憶子;若子逃逝,雖憶何為?子若憶母,如母憶時,母子曆生,不相違遠。若眾生心,憶佛念佛,現前當來,必定見佛,去佛不遠;不假方便,自得心開。如染香人,身有香氣,此則名為香光莊嚴。我本因地,以念佛心入無生忍;今於此界,攝念佛人,歸於淨土。見佛聞法,悟無生忍。”“永生”的“生”,是生滅法,因滅而顯生,是對待的;有生,自然也有滅,怎麼能“永生”?“無生”的“生”,則是涅盤法,本自無生,故無有滅,所以稱為無量壽(阿彌陀譯名)。這也都是耶教和淨土宗本質不同的地方。

      凡是願行菩薩行、求無上道的人,不必一定要出家,在家也是可以的。不過出了家,離開親屬的恩愛,捨棄家庭的溫暖,用意是脫離凡情物欲的羈絆。舍凡夫之“私情”,而發展佛力之“同情”;舍自我之“私愛”而成就無我偉大之“博愛”。以救渡一切眾生為“忠”,以侍奉一切眾生為“孝”,這就是大同的精義。孫中山先生曾經說過:“佛教乃救世之仁,佛學是哲學之母,宗教是造成民族和維持民族一種最雄大的自然力,人民不可無宗教之思想。研究佛學可補科學之偏。”今日的社會,是信教自由的社會,不能強人以迷信,只可令人心悅誠服而生正信,佛教就有這種功效。

      以上便是1942年,虛雲老和尚一○三歲時,同林、蔣等人所談的內容。現在我們能夠看到這樣的文字材料,還要感謝當年的朱競宙居士、律航法師、蘇芬居士等一大批人,沒有他們的努力,我們這些晚輩哪能有這麼好的福報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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虛雲大師《答蔣公問法書》

(上略)佛教者。實今日周旋國際。趨進大同之惟一大教也。目下世界有兩種力——唯神論與唯物論。否認輪回果報之說。故其影響所及。不可說。不可說。基督教之唯神論。雖有為善者神給與快樂報酬。為惡者神施以痛苦懲罰之說。然以神之存在。認為自然。而不知其所以然。故不能令人深信。且貽唯物論者口實。此基督教所以不能維繫世界和平之故。實則神即是物。物即是心。心亦是神。然神亦非神。物亦非物。心亦非心。佛明三界本無一法建立。皆是真心起妄。生萬種法。‘真心’亦不過因有妄物對待而立之假名。究其實。所謂真心亦非是。譬如大海。心是水。萬法是波浪。平靜者稱為水。洶湧者稱波浪。波浪平靜時仍是水。水洶湧時又成波浪。又因有洶湧之波浪。故稱不洶湧者為平靜之水。假使根本不有洶湧之相。波浪之假名固不能立。平靜之假名亦何由生。立亦不過吾人隨意立之假名。相信魚類或稱水為空氣。故知物即是心。有即是無。色即是空。妄即是真。煩惱即菩提。眾生即諸佛。一念迷惑時。心成物。無成有。空成色。真成妄。菩提成煩惱。諸佛成眾生。如水洶湧時即波浪。若一念覺悟時。物不異心。有不異無。色不異空。妄不異真。煩惱不異菩提。眾生不異諸佛。如波浪不洶湧時。仍是平靜之水。又因迷惑而起。物有色妄。煩惱。眾生。等對待。故立......心無空。真。菩提。諸佛。......等假名。若根本不有迷。則物。色。妄。有。煩惱。眾生。......等假名。固不能立。即心無空。真。菩提。諸佛。......等假名。亦何有立。所謂唯心唯物。有神無神。皆是識心分別計度耳。或雲。‘若是。佛學亦唯心論耳。’佛學雖說唯心。然與哲學上之唯心論懸殊。哲學上之唯心論。於心執有。於物執無。釋迦所謂以攀緣心為自性。執生死妄想。認為真實者。唯物論者。於物執有。於心執無。釋迦所謂顛倒行事。誤物為己。輪回是中。自取流轉者。唯神論者。劃分物質實體。與神靈實體。為截然不同之兩個世界。釋迦所謂惑一心於色身之內。認一漚體。目為全潮者。各執偏見。或因近視。認牛之影像為牛。或以管窺牛。見牛角者則認牛角為牛。見牛頭者則認牛頭為牛。本無不是。弊在不見真牛全體。佛教則溯本窮源。將真實白牛清楚指出。若因指觀牛。未有不見真牛全體者。故欲救唯心唯物論之偏閉。舍佛教莫屬。

佛教所言明心性。清淨本然。離諸名相。無有方所。體自覺。體自明。是本有自爾之性德。絕諸能所對待。本無所謂十方三世。更無所謂大地。人畜木石。地獄天堂等等。只以妄立一念。致起諸有為法。如“楞嚴經”釋尊答富樓那問。“覺性清淨本然。雲何忽生山河大地”雲。

“性覺必明。妄為明覺。覺非所明。因明立所。所既妄立。生汝妄能。無同異中。熾然成異。異彼所異。因異立同。同異分明。因此複立無同無異。如是擾亂。相待生勞。勞久發塵。自相渾濁。由是引起塵勞煩惱。起為世界。靜成虛空。虛空為同。世界為異。彼無同異。真有無法。”

“覺明空昧。相待成搖。故有風輪。執持世界。因空生搖。堅明立礙。彼金寶者。明覺立堅。故有金輪。保持國土。堅覺寶成。搖明風出。風金相摩。故有火光。為變化性。寶明生潤。火光上蒸。故有水輪。含十方界。火騰水降。交發立堅。濕為巨海。幹為洲潬。以是義故。彼大海中。火光常起。彼洲潬中。江河常注。水勢劣火。結為高山。是故山石。擊則成焰。融則成水。土勢劣水。抽為草木。是故林藪。遇燒成土。因絞成水。交忘發生。遞相為種。以是因緣。世界相續。”
“複次富樓那。明妄非他。覺明為咎。所妄既立。明理不踰。以是因緣。聽不出聲。見不超色。色香味觸。六妄成就。由是分開見聞覺知。同業相纏。合離成化。見明色發。明見想成。異見成僧。同想成愛。流愛為種。納想為胎。交遘發生。吸引同業。故有因緣生羯羅藍遏蒲雲。等胎卵濕化。隨其所應。卵為想生。胎因情有。濕以合感。化以離應。情想合離。更相變易。所有受業。逐其飛沈。以是因緣。眾生相續。”

“富樓那。想愛同結。愛不能離。則諸世間父母子孫。相生不斷。是等則以欲貪為本。貪愛同滋。貪不能止。則諸世間胎卵濕化。隨力強弱。遞相吞食。是等則以殺貪為本。以人食羊。羊死為人。人死為羊。如是乃至十生之類。死死生生。互來相啖。惡業俱生。窮未來際。是等則以盜貪為本。汝負我命。我還汝債。以是因緣。經百千劫。常在生死。汝愛我心。我憐汝色。經百千劫。常在纏縛。惟殺盜淫。三為根本。以是因緣。業果相續。”

“富樓那。如是三種顛倒相續。皆是覺明明了知性。因了發相。從妄見生。山河大地諸有為相。次第遷流。因此虛妄。終而複始。”

真如覺性。既立真妄。於是有不變與隨緣之別。平等不變。離差別相。無聖無凡。非善非惡。真實如常。不變真如也。隨緣生滅。起差別相。有聖有凡。有善有惡。隨緣真如也。就不變真如言。萬法即真如。非心非物。非神也。就隨緣真如言。真如即萬法。即心即物。即神也。唯心論者。錯認識神。就隨緣真如。以為即是真心。而倡唯心論。唯物論者。囿于邊見。就隨緣真如。即物之見。而倡唯物論。又據唯物而倡無神論。唯神論者。亦囿于邊見。妄生分別。就隨緣真如。即物與神之見。而倡唯神論。殊不知心即物。物即神。心物與神同一理體有物則有心有神。無心則無神無物。然此‘有’非有無之有。乃非有而有之妙有。此‘無’非斷絕之無。乃超有無之妙無。唯心論。唯物論。唯神論者。均未明斯義。互相攻擊。實則皆無不是。亦皆非是。一研佛學。自可渙然冰釋矣。

佛學對於宇宙本體之研究。除前述外。其他對於世界之構造與成壞。人身器官之組織。及其他種種問題。在“楞嚴經”及諸經論。多有詳細論列與說明。且大多與後來哲學科學發見者相合。現未及詳指。其于人生價值。則大菩薩之行願。已非他聖賢可及。經典上在在處處可見之。于此可知佛教之神妙及偉大處。然佛教絕非標奇立異以炫人。亦非故弄玄虛以惑眾。其一言一行。皆從戒定慧三學親履實踐得來。何謂戒定慧。防非止惡曰戒。六根涉境。心不隨緣曰定。心境俱空。照覽無惑曰慧。防止三業之邪非。則心水自澄明。即由戒生定。心水澄明。則自照萬象。即由定生慧。儒家亦有‘定而後能靜。靜而後能安。安而後能慮。慮而後能得。物有本末。事有終始。’之言。即哲學家亦莫不沉思竭慮以從事所學者。然儒者及哲學科學者。則以攀緣心。思宇宙萬物。不知宇宙萬物。亦是攀緣心所造成。能慮所慮。俱是攀緣心。欲而探求真理。等於趺坐椅上。欲自舉其椅。勢不可能。此今哲學者。對於認識論聚訟紛紜。莫衷一是。終無結論者。因此故也。佛則離言絕慮。以智慧覺照宇宙萬事萬物。如下座舉椅。故任運如如。此佛教括哲學。科學。宗教三者。一爐共冶。又皆先知先覺者。蓋有由來也。日本以佛為國教。近世之興。其維新諸賢。得力於禪學不少。為眾所周知之事。若非其軍閥迷信武力。與道全乖。以殺戮為功。以侵略為能。安有今日之敗。

或疑佛教為消極為迷信。不足以為國教。此特未明佛教者之言。實則佛法不壞世間相。豈是消極者。佛法步步引人背迷合覺。豈是迷信者。考佛梵名佛陀義譯覺者。自覺覺他。覺行圓滿。謂之為佛。菩薩梵名菩提薩埵義譯覺有情。有出家在家二種。乃發大心為眾生求無上道。一面自修。一面化他者。其積極與正信。恐無有出其上。佛教依折攝二義。立方便多門。何謂折。折者折伏惡人。昔石勒問戒殺於佛圖澄。澄曰。‘子為人王。以不妄殺為戒殺義。’蓋在家大權菩薩。為折惡利生故。雖執刀杖。乃至斬其首。於戒亦無犯。反生功德。因惡意而殺人。皆知不可。因善意而殺人。固是在家大權菩薩之金剛手眼也。何謂攝。攝者攝受善人。佛菩薩為利益眾生。故不避艱危。有四攝法。一。佈施攝。若有眾生樂財則施財。樂法則施法。使生親愛心而受道。二。愛語攝。隨眾生根性而善言慰喻。使生親愛心而受道。三。利行攝。起身口意善行。利益眾生。使生親愛心而受道。四。同事攝。以法眼見眾生根性。隨其所樂而分形示現。使同其所作沾利益。由是受道。佛菩薩之積極為何如。

何謂方便。方便者量眾生根器施諸權巧而渡之也。前述之四攝法。亦是方便之門。法華經化城喻品雲。“譬喻險惡道。回絕多毒獸。又複無水草。人所怖畏處。無數千萬眾。欲過此險道。其路甚曠遠。經五百由旬。時有一導師。強識有智慧。明瞭心決定。在險濟眾難。眾人皆疲倦。而白導師言。我等皆頓乏。於此欲退還。導師作是念。此輩甚可憫。如何欲退還。而失大珍寶。尋時思方便。當設神通力。化作大城廓。汝等入此城。各可隨所樂。諸人既入城。心皆大歡喜。此是化城耳。我見汝疲極。中路欲退還。權化作此城。汝今勤精進。當共至寶所。”......觀此可知釋尊分時設教。權施方便之深意。故最上根者與言禪。上根者與言教。重分析者與言唯識。普通者與言淨土。權設大乘小乘。不論出家在家。務求普化群機。使一切眾生。鹹沾法益也。近人觀佛子之對像跪拜。及淨土之持名念佛。即以其無神論立場。謂為迷信。不知跪拜與對長上致敬何異。念佛對於修心有莫大之功。且持名念佛。不過方便初機之簡捷法門。更有觀像念佛。觀想念佛。實相念佛等法門。淨土自有無窮妙用者。人自不會耳。豈迷信哉。

或謂。基督教亦脫胎于淨土宗“阿彌陀經。”試觀耶穌身上搭衣。與佛相同。阿彌陀經說西方極樂世界。耶氏亦說天國極樂。淨土往生分九品。耶教李林天神譜。亦言天神分九品。阿彌陀經說不可以少善根福德因緣得生彼國。耶氏亦言你不在人間立功。上帝不許你到天國。淨宗二六時念佛名號。求佛接引。耶氏亦以早晚祈禱上帝哀祐。至佛門有灌頂之法。耶氏亦有洗禮之儀。——觀此耶氏教義。與淨土宗趣。大致相同。而耶氏誕生於釋迦後千有餘年。當是曾受佛化。得阿彌陀經之授。歸而根據之。另行創教。似無疑義。且耶氏曾晦跡三年。當是赴印度參學。事雖無據。而跡其蛛絲馬跡。似非厚誣云云。其言良非向壁虛構。不過表面上看來。耶氏雖類似淨宗初機之持名念佛。實際則遠遜之。耶教著於他力。明其然。而不明其所以然。跡近勉強。持名念佛。則重他力自作相應。如楞嚴經大勢至圓通章雲。...... “十方如來。憐念眾生。如母憶子。若子逃逝。雖憶何為。子若憶母。如母憶時。母子曆生。不相違遠。若眾生心。憶佛念佛。現前當來。必得見佛。去佛不遠。不假方便。自得心開。......我本因地。以念佛心入無生忍。今於此界。攝念佛人。歸於淨土。”有因有果。故理事無礙。且耶教說永生。淨宗則雲往生淨土。見佛聞法。悟無生忍。永生之生。以滅顯生。有生對待。終有滅時。無生之生。則本自無生。故無有滅。此所以稱為無量壽也。

願行菩薩行求無上道者。非必出家而後可行。在家亦無不可。不過出家所以別國主。離親屬。舍家庭者。意在脫離情欲之羈絆。舍私情而發展佛力之同情。舍私愛而為偉大之博愛。以渡一切眾生為忠。以事一切眾生為孝。此大同之義也。孫中山先生嘗曰。‘佛教乃救世之仁。佛學是哲學之母。宗教是造成民族。和維持民族一種最雄大之自然力。人民不可無宗教之思想。研究佛學。可補科學之偏。’今公亦以佛教之輸入中國。有裨益於中國之學術思想。故稱佛教為今日之周旋國際。趨進大同之唯一大教。豈徒言哉。且今日信教自由。不能強人以迷信。只可令人心悅誠服而生正信。然則舍佛教其誰與歸。(下略)

選自《虛雲和尚年譜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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