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南老師說:觀無量壽佛經大意

觀無量壽佛經大意
作者 : 南懷瑾


  觀無量壽佛經大意

  南懷瑾  講述  李淑君  記輯


  淨土三經的高下

  一提到聲震東方佛土的淨土宗,我們馬上就會想到名揚幾千年來的阿彌陀佛,以及佛教徒們愛念的《阿彌陀經》。至于淨土三經的其餘二經——《無量壽經》、《觀無量壽佛經》的光彩卻似乎被《阿彌陀經》所掩蓋。
  同爲釋迦随緣敷演的經論,也有鍾鼎山林之分!當然,除了一分窅不可測的運數之外,還有一些現實的客觀因素。
  《阿彌陀經》所舉示的隻一個“執持名号”,再加上“一心不亂”,臨命終時就可乘風歸去,飄向蓮花池畔,徜徉在鳥語花香之間。這種言論,不但動聽而且引人人勝。
  至于早在曹魏時期傳人的《無量壽經》,當然也包含了淨土修持的無上法門,和《阿彌陀經》同樣言簡意赅。雖然它修持的重點同樣是“執持名号”,但對于極樂世界的來龍去脈、風土人情還作了一番詳盡的介紹,或許因此,在行持上反不如《阿彌陀經》予人以濃縮深刻的印象吧!
  再看劉宋時代傳入的《觀無量壽佛經》,整本經的重點在于十六種觀想法門,涵蓋了大小二乘、顯密雙融的修持,堪稱極樂要道。然而行行複行行的十六道門戶,不免使人敬而遠之。
  于是,隻靠一聲阿彌陀佛便了事的《阿彌陀經》,就好像是一本萬利的如意算盤而大受歡迎了。果然這把算盤比較靈光嗎?且讓我們從淨土宗的興衰概況看起。
  唐宋以前大概經濟思想尚未發達,修習淨土的多半肯老老實實地作工夫,《觀無量壽佛經》的十六種修觀的方法,當然也是他們把本修行的柱杖,從神僧傳、神尼傳、高僧傳以及其他史料中我們不難看出他們的虛心笃行。
  或許是天道好還,或許是自求多福,他們的耕耘終于獲得了成果。魏晉南北朝時期,不僅淨土宗,其他各宗各派的修行人,即生證果的也都有相當可觀的數字。
  唐宋以後,美麗的禅宗大興,人們好逸惡勞,禅宗裏的口頭禅日漸滋長,淨土裏的口頭佛也逐漸蔓延。到了今天,阿彌陀佛的聲威不僅時曆千餘年,而且廣被海内外。阿彌陀佛四個字好像成了萬靈丹。“隻要念句佛号,罪業即可消掉,死後極樂報到。”本着這種觀念,《阿彌陀經》大行其道,阿彌陀佛如果有靈,不知是喜是憂?
  《阿彌陀經》真是把如意算盤嗎?可以說是,也可以說不是。
  當然,它所标舉的方法非常簡單,隻要“念阿彌陀佛”就行了,但是要念到一心不亂,心心念念都挂着阿彌陀佛,念到茶裏也是它,飯裏也是它,這件事容易嗎?我們不妨試一試,一試之下我們不難發現這顆心的交情之廣,好客之深,心裏雜念一波未平數波又起,要想“萬緣放下,制心一處”“萬年一念,一念萬年”地念着阿彌陀佛怎麽做得到?
  看來簡單的《阿彌陀經》,修持起來竟然如此棘手。那就再看看《觀無量壽佛經》吧,要用這顆雜念紛飛的心把虛無缥缈的極樂世界觀想得“如于鏡中,自見面像”,又怎麽做得到呢?
  許多人以爲修“淨土”,隻要有口無心地吟吟佛号就行,果真如此,《觀無量壽佛經》的“十六觀”這套複雜的修法就不會誕生,華嚴會上普賢菩薩也就不會引領大大小小數不盡的菩薩們回向淨土,以爲華嚴海會圓滿的謝幕曲。由此可見這座世外桃源頗有一番道理。


  禅、唯識、淨土

  這就牽涉到禅淨雙修以及唯識的問題了。在佛法修持中這是個非常重要的課題,将來再作專題讨論。目前隻針對要點作概要性的介紹,以爲修習淨土的人們作個參考,并有所警覺。
  既然我們想從這娑婆世界往生極樂淨土,又想瞻仰阿彌陀佛的豐采,我們就必須知道什麽是淨土,什麽是阿彌陀佛。有了正确的認識,修行起來才不緻演出認賊作父的笑話,也才不會走錯了路而入于魔道。就好比我們要尋找一位自幼失散的親人,雖然難免記憶模糊,但是至少要有個大概的輪廓,否則茫茫人海中,何處覓得?這一步和禅有密切的關聯,和禅宗裏“念佛的是誰?”“生從何處來?”“死往何處去?”“主人公何在?”等認識可以說是息息相關。所謂“不見本性,修行無益”,不但是禅門的圭臬,同樣也是淨土的準則。對這一層有所體認後,對修行的要領才能有所契人。功夫下了,也才不至像肉包子打狗,有去無回的沒個消息。
  其次,同樣重要的,是必須對我們“日用而不知”的心有個進一步的了解。穿衣吃飯是這顆心,成佛作祖也是這顆心,它能下地獄,它能升天堂,它能出凡人聖,它能化腐朽爲神奇。這一步除了禅理外,還必須深通唯識。雖說唯識是後期佛學,但它卻是作工夫的絕妙指标,沒有了它而想證果有成,真可說是難之又難了。因此,以無相爲宗、無門爲門的禅宗也要以《楞伽經》印心,當然淨土宗同樣也少不了唯識的助陣。
  爲什麽唯識如此重要?簡單說,佛法是要人成佛,至于人所以能夠修成佛就在于人“心”即是佛“心”,而人所以不同于佛,也就在于“人心”有别于“佛心”。同樣的心,爲什麽會有凡(人)聖(佛)的不同?怎麽樣才能超凡人聖,轉人心爲佛心?
  唯識就針對這顆神秘的心作了種種現象、功用、實質、轉化等多方面的精細探讨。
  唯識把我們凡夫千變萬化的心稱爲“識”,把“識”又分成八大類——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、末那、阿賴耶等八識。至于如來那顆變而不變的心王則别稱爲般若,爲菩提,爲涅槃,又名“大圓鏡智”。
  譬如參禅的有時參到了無何有之鄉,念佛的有時念到了一念不生,甚至佛号都提不起,觀想的有時把佛像觀得清清楚楚,乃至于觀到佛即是我,我即是佛,盡管以上這種定境持續上好幾天,甚至于吃飯、睡覺,都仍然處在這種定境中,但必須要知道工夫到了這一步,也還是沒有脫離意識的圈子。
  我們如何從這種意識的境界超越到本體的天地,如何再進而發揮它的功用,以至于旋乾轉坤(學禅的與主人翁合而爲一,修淨土的立地證淨),有趣而耐人尋味的是這關鍵仍在于意識。“轉其名而不轉其實”(參考下節《觀想和念佛》以及後面對“正受”的注解),就是六祖對轉識成智這步神功所作的簡單而又明了的注解。多少有志于此道的學者對着《六祖壇經》,都隻注意到“菩提本無樹,明鏡亦非台’’這些花邊小語,至于工夫上的座右銘卻往往一掃而過,真使人不禁有“曲高和寡”之歎了。
  如果不通唯識的學理,不在意識上下番踏踏實實的靜定工夫,則不僅大乘門中沒有我們立足之地,就連小乘的成果也是可望而不可及的。

  觀想和念佛

  非常簡要地介紹過淨土和禅宗、唯識的關聯後,讓我們看看《觀無量壽佛經》的主旨。
  淨土三經中的其餘二經都是以“執持名号”爲主,也就是平常人所謂的“念佛”法門。至于這部《觀無量壽佛經》則以“觀想”佛像、佛土爲入門法則,其實這也是一種“念佛”法門,但是一般人們對“念佛”、“觀想”都沒有透徹的了解,所以就莫名其妙地認爲《阿彌陀經》的“念佛”簡而易行,《觀無量壽佛經》的“觀想”繁而難入。
  爲什麽“觀想”也就是“念佛”?下面将就經文裏的觀想法門陸續加以解說。
  這部經裏介紹了十六種觀想的方法,所以也有别稱爲《十六觀經》。
  提到“觀”字常會被人誤以爲是用眼睛看,其實這裏的觀是指用心眼看,也就是在第六意識中呈現出影像。所以唐代以後在“觀”字下加一個“想”字,就成了“觀想”。
  我們舉個最淺近的例子,一個導演在安排一場戲劇之前,或者一個畫家在揮毫一幅作品之前,腦海中已經浮現了一個意象,一種構想,這種情形可以說是一種最初步的觀想境界。
  通常我們隻要一提到某位最鍾意的電影明星,或者自己最懷念的親人,腦海中即刻就會蕩漾出他們的音容。但是,要我們觀想菩薩們的慈顔,腦海中卻空空如也。
  這是什麽道理?一想之下,原來是從未見過菩薩的模樣,難怪觀想不出來了。這種唯物觀點的論調當然也言之成理,不過佛法唯心的觀點卻不以爲然。
  佛法的唯心觀不同于西洋哲學的唯心論:西洋唯心的心并未超越心理的意識,而他們所研究的心理範圍,始終還在佛法的第六意識中打轉轉。譬如他們的潛意識、第六感都屬于第六意識中的獨影意識;至于最近“超心理學”的研究,也仍未脫離第六意識的範圍,雖然偶爾碰到一點第八識的外圍的外圍,但他們還隻在發現問題的階段。至于發展成一套稍具系統的理論,則尚須長時間的努力。
  至于佛法的唯心觀則氣象萬千。譽滿全球的六祖在徹悟之後曾說了幾句話,我們姑且拿來做佛法唯心的簡要說明。“何期自性本自具足,何期自性本無動搖,何期自性本不生滅,何期自性能生萬法。”從這個觀點看,佛法唯心的心涵蓋了心理、物理,有如萬化之總源。所以諸佛菩薩乃至諸佛世界原本都在我們心量當中,也都包含在我們自性的功能裏。但是爲什麽我們睜開眼,看到的隻是這娑婆世界的種種?閉起眼,又是烏漆一團?諸佛菩薩、清淨國土的芳蹤怎麽絲毫不見呢?很簡單,這就是“近朱者赤,近墨者黑”的道理(至于能近朱,能近墨,能赤能黑的并無動搖)。我們日常都把自性功能消耗在綿綿密密的塵勞妄想上,這股精力的投資又換回一串串的惡習。由于這些世間業氣(業力習氣)的混擾,諸如财、色、名、利等惡勢力就把菩薩們擋駕到腦後。正所謂“舉世皆從忙裏老,幾人肯向死前休”。隻要我們心平氣和,對于自己諄諄善誘,從“少私寡欲”(戒)“甯靜緻遠”(定)上着手,這些迷途的羔羊終會良心發現,把菩薩請入中堂,而返璞歸真(慧)。從此我們就可“随心所欲不逾矩”地來一番逍遙遊了。
  說到這裏,我們可歸結出《阿彌陀經》、《觀無量壽佛經》所以要我們念佛号,或觀佛像,無非是借此使我們心猿意馬的第六意識(凡夫日常的心境)先做到制心一處,轉成無分别的“妙觀察智”。而後再把第六意識的根根——第七識(我執)轉成“平等性智”。做到了這一步,才能談得到入定。至于人我雙亡,真淨土的呈現則必須把第八識再轉成“大圓鏡智”了(概言之,戒是對前五識和第六意識而言,定則對第七識而言,慧則對第八識而言)。至于如何觀想,如何轉識成智,講解經文時會再加叙述。

  大道廢有仁義

  在進入經文前,還有一點值得一提的,就是釋迦牟尼當時的時代背景,和孔子所處的春秋戰國有許多雷同之處。從三藏十二部的記述中,我們可以看出不少印度當時“臣弑其君,子弑其父”的事例。對于這個時代問題,釋迦牟尼和孔子不約而同地主張要以教化來對治,所不同的是釋迦牟尼比孔子更重于人心的轉化,而且對這萬惡之源,也是衆善之本的心作了一番更深入更徹底的探讨。因此佛家除了有五戒、十善等(相當于儒家的禮和人倫規範的禮儀)勸告,主要精神還是在于心地法門的揭示。爲了了此心事,爲了善用心力,因而不厭其詳地演出天台止觀、密宗觀想、禅宗參禅、淨土念佛等多門方便。這本經就從一個“子不子”的事端而引申到十六種觀想的解脫法門。
  說到這裏,不期然又想起了老子的“大道廢有仁義,慧智出有大僞,六親不和有孝慈,國家昏亂有忠臣”,現在且看正文。
  耆闍崛山也就是釋迦拈花微笑的靈山,當時參加此盛會的除了常随衆一千二百五十人以外,還有三萬兩千位菩薩,文殊師利菩薩爲此會的首座。從釋迦牟尼一向随機施教的教育态度看來,這部《觀無量壽經》是以大乘爲主。但是許多學佛的都往往把淨土宗看成愚夫愚婦的玩意,真使人啼笑皆非。
  據說有位誨人不倦的老師,别具隻眼,多生以前就看上釋迦牟尼,料準他異日必有所成,因此生生追随釋迦牟尼的左右,專門和他作對,以“餓其體膚,勞其筋骨,苦其心志”。在釋迦牟尼成佛的這一生,這位偉大的老師扮演了他的堂弟調達——提婆達多這個角色。
  印度當時有個大國叫王舍,王舍國的一位太子阿闍世和調達私交甚笃。這位太子聽了調達的唆使,把王舍國的國王頻婆娑羅,也就是他自己的父親幽禁在七重密室裏,不準任何臣子前往探視。王後韋提希和國王二人伉俪情深,每次會面時先洗過澡,拿酥蜜和(麥+少)塗在身上,同時把葡萄汁藏在裝飾品裏偷偷帶去給國王。國王吃飽後漱了口,感慨萬千地向着耆闍崛山,對世尊遙緻禮敬:“世尊,您那神通第一的徒弟大目犍連是我的親戚,請您讓他發發慈悲,來傳我八關齋戒。”
  目犍連即時運展了神足通,一眨眼功夫就到了國王的禁室,傳授八關齋戒,釋迦牟尼同時派遣富樓那爲國王說法,如此經過了三個星期,國王吃了(麥+少)蜜,又聽了難得一聞的佛法,因此氣色和潤,精神舒暢。
  過了些時,阿闍世王問看門的侍衛:“父王現在還活着嗎?”侍衛說:“王太後身塗(麥+少)蜜,璎珞盛漿,供上王食用。目連、富樓那從空而降爲王說法,我們無法阻擋。”
  阿闍世一聽大怒:“母親竟與賊王爲伍,當然也是賊黨,沙門更是可惡,幻惑咒術使此惡王多日不死。”于是拔劍而起,想殺害他的母親,此時幸而有月光和耆婆兩位聰明多智的臣子同時對王作禮:“大王,我看婆羅門教的《吠陀經》上記載,從劫初以來許多惡王爲了貪求國位,殺害了自己的父王,這種事例有一萬八千多件。卻從來沒聽說過無道而殺害了自己的母親。大王如今要做這種傷天害理之事,是粗暴賤民的行爲,有損我們貴族名聲,臣等實在不忍預聞,我們隻好就此求去了。”兩位大臣說罷,以手按劍行禮而退。阿闍世驚怖惶懼地對耆婆說:“你不顧我了嗎?”耆婆說:“大王,千萬不要殺害您的母親。”阿闍世聽了,即刻忏悔求援,收起寶劍,不再殺害他的母親。對内官下令:“将王太後閉置深宮,不準出來。”
  韋提希被關在深宮,滿心憂愁,形神憔悴地向耆闍崛山對佛作禮:“如來世尊,從前每逢我煩憂時,您總是差遣阿難來慰問我,如今我遭此厄難,無法親見您的德容,希望您能派遣目連和阿難來看看我。”祝禱完畢,淚下如雨,遙遙向佛作禮。頭還沒擡起,世尊在耆闍崛山已經知道了韋提希所動的心念,随時差遣大目犍連和阿難乘空而往。世尊也同時從耆闍崛山消逝,出現于深宮中。
  韋提希禮拜完畢擡起頭,看見世尊坐在百寶蓮花中,身放紫金色光,目連侍于左,阿難侍于右;釋梵護世諸天在虛空中普雨天花以爲供養。韋提希一見世尊就取下寶珠等裝飾,五體投地悲泣道:“世尊,我前世造了什麽罪業,生下了這麽個不肖的兒子!世尊,又爲什麽因緣竟和提婆達多牽扯上關系?希望世尊爲我解說消除煩惱的大道,我如今隻想求道,再不希罕這閻浮提濁惡世界的一切虛榮。在這世界上,到處充滿了地獄、餓鬼、畜生等不善之類的行爲,但願我未來聽不到惡聲,看不到惡人。我現在向您頂禮,衷心忏悔,希望您能讓我看到清淨佛土。”
  世尊從眉間放出金色光輝,普照十方無量世界,而後金光返至佛頂,化爲金台,廣大如須彌山,十方諸佛淨妙國土都普遍呈現其中。
  眉間放光屬報身神通;頭頂放光屬法身神通;唇嘴放光屬化身神通。
  從眉間放光還至頭頂,這是工夫境界,也可以說是自性功能;就密意而言,這些神通是生理功能的發揮,隻要我們身上的業力轉化,就可變化自如。中國的道家也早有“人身爲一小宇宙”的看法。
  現在讓我們浏覽一下由釋迦牟尼心力的感召,在他身上所呈現出各方善行所造成的佛國世界。
  有些佛國一眼望去全是琉璃珠寶,有些佛國是漫無邊際的蓮花,有些佛國清華絕倫有如自在天官,有些佛國就像面光滑的鏡子,十方清淨國土都在其中呈現,如此無數無盡的莊嚴佛國都清晰的顯現。
  韋提希一一觀覽之後對佛說:“世尊,這些佛國雖然處處都清淨光明,我卻最鍾意于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,希望世尊能教我如何思維修持,如何得到正受,以便往生淨土。”
  “思惟”在禅宗而言就是“參”,參究無明煩惱、妄想雜念自何方來?往何處去?除去這些綿綿密密的雜思亂想,我到底是個什麽東西?“動念”和“無念”之間那恒常不變的“佛性”“真心”在哪裏?在我們身上?還是在我們心裏?如何悟入?如何保持?這一點在前面《禅、唯識、淨土》一節裏也曾約略提到,至于詳情以後将另作專題讨論。
  總之,般若智慧即由思惟修持而來。
  “思惟”在淨土宗而言就是“念佛”。表面看來,念佛和禅宗的思惟似乎是兩回事,因此數不清的淨土行者都以爲一心一意的念着佛,把佛念來了,往生淨土就算了事。殊不知把佛念到了眼前,佛還是佛,我還是我。殊不知往生極樂固是“往生”,往生娑婆不一樣是“往生”?殊不知往生琉璃宮殿後還有一段大事因緣。這一段和禅宗乃至其他各宗的最終極旨可說毫無二緻,究竟是什麽?講到第十四觀“上品上生”時,經文中會有明白的揭示。
  和“思惟”(慧)同樣重要的是“正受”(定)。梵文譯音爲三昧,也就是禅定的意思。《觀經玄義》日:“言正受者,想心都息,緣慮并亡,三昧相應,名爲正受。”一般人依文解意,提到人定,就想到不吃不喝,一閉眼再一睜眼就已物換星移,春去多時了。再加上佛法中常有“去妄想”、“四大皆空”等說法,于是許多學佛打坐的上了座就有意無意地想求一個“空”,在心境上又加(求空)又減(息念)地亂忙一通,忙了半天結果是“修道者如牛毛,成道者如麟角”。讓我們看看《大乘義章》對禅定(正受)如何解釋的:“離于邪亂故說爲正,納法稱受。”這可以說是對禅定的一個很好的說明。所謂“離于邪亂”,說通俗點,就是清明、純淨;“納法”的“法”則包括了世間、出世間的一切理、一切事。由此我們可知“禅定”(正受),不一定是“耽空住寂”,也不一定是空空洞洞的什麽都不知道。隻要“離于邪亂”,“物來則應,過去不留”,則不論上座用功,或日常處事,都算是處在定中。
  關于這點,我們還可以參考唯識上特别提出的“五遍行”——作意、觸、受、想、思。這五種心的作用在任何時間、任何地點都永遠存在。或許有人會說瞎子對光線沒有感“受”,但是他眼前黑洞洞的就是“受”;至于神經麻痹的人,他那麻痹的部分也多少有點麻木的“受”。入了定則有所謂百千三昧,也就是有成千成百各種不同的定境(正受)。除了“受”,其他四種心的作用都存在各種凡聖的境界。但是一般學佛的通常都以爲作意、觸、受、想、思這五種心的作用隻是凡夫的妄想境界,殊不知成了佛的般若境界仍不離這“作意、觸、受、想、思”。至于從凡夫修煉成佛陀的憑借也不外就是“作意、觸、受、想、思”這五遍行。那麽曆盡千辛萬苦成了佛,和芸芸衆生之間有什麽不同?日常修行用功,和任意浮沉又有什麽不同?這是修行用功非常重要的一個觀念問題。認清楚了,“郁郁黃花無非般若,青青翠竹悉是法身”,行、住、坐、卧都是修行;認不清的話,雖然念佛、打坐,也隻是妄想。
  我的禅宗心法老師袁先生曾說了一句名言:“知妄想爲空,妄想即是般若。執般若爲有,般若即是妄想。”換言之,如果能作得了身、心的主;遇到事情該提起時就提得起(用),該放下時就放得下(空),這就是境界般若(物來則應,過去不留)。否則,像我們平常,頭痛不能叫它不痛,腰酸了不能叫它不酸。不但作不了身子的主,連自己的心念都管不住。經常胡思亂想,甚至不知到底想些什麽,知道了亂想的無謂,卻怎麽也停不住。許多損人不利己的事就這麽糊裏糊塗地做了出來,因此“至可憐愍者也衆生”——就成了釋迦牟尼的口頭語。
  其實,凡聖所不同的就在于前者迷糊而随境流轉,後者清明而超然物外。中國道家說了句很美的話“神仙無别法,隻生歡喜不生愁”,和佛家的正受可以說有異曲同工的會意之妙。
  這麽看來成佛豈不太尋常?的确,平常心就是道,最平凡的也就是最不平凡的。如今要這群念念在“不平凡”上打轉的我們,收回“放心”,歸真返璞地做到“和光同塵”的平凡境界,真是談何容易!因此古人有雲:“成佛作祖乃大丈夫行徑,非帝王将相之所能爲。”于是佛家就爲此提出了種種修行法門,諸如念佛、止觀、參禅、觀想,等等。
  懂得了這層道理,學佛修道的行者無論在日用行事或上坐用功時,才知道如何心平氣和地陶化這顆野馬塵埃之心。久而久之,他們自會“無事不登三寶殿”。再度出現時卻是“水月道場,空花梵行”的另一番景象了。
  韋提希一語問出三藏十二部的重心所在——“思惟”、“正受”,世尊不禁破顔微笑,即時從口中放出五色寶光,灑照到頻婆娑羅王的頭頂。
  這才是真正的灌頂,記得引導我學禅的大師袁先生曾說:“諸佛菩薩随時都在給我灌頂,我也時時給他們灌頂。”不明理的人聽了不是以瘋狂視之,就是迷信地想人非非。其實這是功夫境界,本身自性放出的光和如來的光,光光相照,不就是互相灌頂嗎?
  這個時候,大王雖然被幽閉在禁室裏,“心眼”卻無障礙,遙遙地望見世尊,五體投地施以禮拜。見地、功夫自然增進,立刻修成了阿那含,進入了初禅之門。
  平常打坐時心裏風起雲湧的妄想,乃至于妄想不起了,心裏還有一個“空”的“念頭”,這都屬于“心障”。
  至于眼前黑洞洞的一片無明,就是“眼障”的緣故,如果用功到忘身,而進入非肉眼所見的清淨無邊之境,就是眼無障的一端。
  我們所以不能成道,就因爲心、眼有障,如果心、眼障消就能見佛,也可以說是初人明心見性之門了。
  這時候世尊又對韋提希說:“你知道嗎?阿彌陀佛離此不遠。’,
  《阿彌陀經》上卻說:“從是西方,過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,其土有佛号阿彌陀。”
  這兩種說法哪一種才對呢?對我們這群凡夫俗子而言,阿彌陀佛無疑是遠在天邊。有朝一日乘上人造衛星,來個太空漫遊,也不見得能找到這西天的樂園。那麽世尊何以又對韋提希說“阿彌陀佛離此不遠”?這和某些宗教所說“道在我們心裏’’是同一個口吻,也就是“道不遠人,人自遠道”的意思,隻要我們心地上是一片淨土,阿彌陀佛自然顯現,要怎樣心地才會是一片淨土呢?這就必須修持淨業了。
  接着又說:“你現在留心看看‘淨業’修成,生于彼岸的人們具備了些什麽條件,我概略地爲你介紹一下,也好讓後世想往生極樂的人們有個典範。”
  通常我們一看到有人做了樁壞事,就會脫口而出,“造業!造業!”學佛之後,看到某人不太順眼,“業力深重”這頂帽子就送了出去。
  其實學佛的也個個在造業,阿彌陀佛如果不是“業力深重”,西方樂園就不會出現。這話怎麽說呢?
  我們再看看六祖——“衆生無邊誓願度,煩惱無盡誓願斷,法門無量誓願學,佛道無上誓願成”。這四弘誓願不也是一股強烈的業力?
  其實“業”也就相當于事業之業,善的是善業,惡的是惡業;造業并不一定是“造孽”。人們不造善業就不可能成佛,成了佛不造善業就不可能普度衆生。
  法藏比丘以一國王之尊,抛卻了榮華,離棄了富貴,動心忍性地行人所不能行,忍人所不能忍。成就了“爲天地立心”這至高無上的成就之後,又流露出“爲生民立命,爲萬世開太平”的偉大精神;立下四十八條大願,爲受苦受難的人們創建了一處非言語所能盡其美妙的樂園——極樂世界,廣攬天下同好,無條件供應各人精神或物質方面最美好的需求。我們不得不承認這是一項豐功偉“業”。
  這座樂園的大門永遠是敞開的,隻要我們“淨業有成”,這片淨土即可呼之而來。

  “淨業”到底是什麽呢?

  釋迦牟尼說:“要想往生,必須修行三福。首先要孝順父母,尊敬師長,慈心不殺,行持十善業。”
  俗語說:“萬惡淫爲首,衆善孝爲先。”這是中國文化的基本精神,而釋迦牟尼舉示學佛淨業的第一步恰好也是“孝、敬”,由于這個基礎觀念的相同,因此佛教進人中國,一拍即合地融入大漢文化,而後再放射出中國佛教的絢麗光彩。
  至于後世理學家攻擊佛教的首項罪狀“無父無君”,則不免使人有哭笑不得之感。
  其次,要受持三皈——皈依佛、皈依法、皈依僧,具足衆戒,不犯威儀。
  “戒”相當于中國《禮記》中的“禮”;佛家分劃得更詳盡,依各人修持程度而漸次分爲五戒、沙彌(尼)戒、比丘(尼)戒、菩薩戒等。
  威儀則相當于中國儀禮之儀。
  “最後,要發菩提心,深信因果,讀誦大乘,勸進行者。”
  在佛教界裏我們經常聽到“發心”這字眼,“發心”成爲布施行善的代名詞。其實“發心”的正宗意義是“發菩提心”,也就是“發道心”的意思,除了自己的明心見性外,還希望并幫助每個人都求得無上大道而自在逍遙。講得明白點,我們可以說它是“自度度他”“悲智雙運”的大道。這是佛法的中心所在,也是佛法追求的目标。
  至于大小乘佛法的理論基礎則建立于三世因果、六道輪回上;儒道兩家也有這種觀念,所不同的是儒家的三世,乃謂“祖父、父親、兒子,,這層人世間的三世關系而言,如《易經》上所說,“積善之家必有餘慶,積不善之家必有餘殃”。而佛道兩家則更徹底地探究到每一個生命的過去(前生)、現在(今生)、未來(來生)這一層的三世因果關系。
  上面所講的三件事就叫做“淨業”,它們是過去、未來、現在三世諸佛淨業成就的主要原因。
  如果我們說得廣泛些,一切修行的法門都包括在淨業當中,而淨業也可以說是學佛的目的。雖說佛門是片智慧的園地,但修行福德也是不可缺少的一環。修福所以重要,除了“普度衆生”這個原因外,“福”“智”二者相輔相成也是個重要因素。多一分智慧自然會多行一分善事,多增一分福德;多行一分善事,多增一份福德,也自然會多增一分智慧。道家對此有相同觀點,于是有修滿若幹功德才能成某種仙的說法。
  因此,如果我們見地、功夫尚未純熟,則不僅代表我們智慧資糧的欠缺,同時也代表我們福德資糧的不足。有鑒于此,我們應當力求忏悔,在“正心、誠意、修身、助人”上多多努力。
  釋迦牟尼接着對阿難及韋提希說:“你們注意用心聽,我現在爲未來一切煩惱衆生講說清淨業。韋提希問得真好,阿難,你要把這道理記住,并照着去做,将來好爲衆生們宣揚這修行要門。我現在教韋提希及未來一切衆生,看到西方極樂世界,因佛力的幫助,就好像照鏡子一樣清晰。看到那裏種種極其美妙的樂事,心中自然充滿歡喜,即時悟到無生法忍,而切斷妄念。你目前隻是個凡夫,心裏摻雜了種種雜惡的想頭、習氣,因此無法得到天眼通,不能随意看到想看的東西。諸佛如來經過修持,有特殊的能力所以能夠使你一飽眼福。”
  韋提希就問:“世尊,如今我因佛力的加持,看到了淨土;但是如果您過世以後,那許多濁惡不善,受到八苦煎熬的衆生們,要怎麽樣才能見到阿彌陀佛的極樂世界?”
  釋迦牟尼說:“你和其他衆生都應當專心系念一處地想着西方淨土。”
  “專心系念一處”是修行作工夫的絕對指标。但這“一處”卻不是指某一固定處所,許多傳授觀想的都教人們把明點或其他佛像觀想在身上的某一部位,或者觀想在頭頂上的虛空。這種初步的辦法不能算錯,但卻隻适合某一部分人;因爲各人生理、心理禀賦的不同,所以觀想處所的部位也因而不同。
  普通人的觀想,固然要專心系念于所觀想之處,但這一處卻不要擺在身内,也不要擺在身外。譬如觀想菩薩,隻要意境上維系着菩薩的影像就好,不要有意的把菩薩觀想在什麽部位。
  現在釋迦牟尼要我們觀想西方極樂世界,對這未謀一面的樂園,我們從何想起呢?讓我們看看釋迦牟尼作何說法。
  衆生們差不多個個都有眼睛,也都看過太陽,所以第一步釋迦牟尼要我們端身向西正坐,留心觀想一顆像懸鼓般将要下山的太陽,使心念就定在這影像上,在觀想這顆太陽的同時,難免心裏還有其他雜念出現,不要介意,也不要理會,隻要盡可能使太陽的影像存留在心念上就好。久而久之,雜想越來越少,太陽影像就越來越清楚。最後不論開眼閉眼,這顆太陽都清清楚楚地呈現在心中。這就叫做“日想”,也就是“初觀”。
  意念中的“日輪”生起後,就觀想而言隻是“生起次第”,到這一步,還必須再把“日輪”乃至整個身、心都空掉,才算進入“圓滿次第”。初觀成就了以後,下面的觀想就都輕而易舉了。
  看到這淨土法門的第一關,我們可以一提戒律森嚴的律宗。律宗的首要宗旨,在于斷除财、色、名、食、睡等五種惡習。在對治“睡欲”的戒律中很巧的,有一條是睡前必須谛觀日輪,進一步再使這顆日輪始終保持在睡夢中。這步功夫純熟了,睡覺時就頭腦清晰,不再迷迷糊糊地亂動念頭,如此,時間雖短,卻能得到充分的休息。
  至于密宗,有部大日如來的經典《大日經》,所傳述的修法也是以“觀日”法門的原理爲主,配合性相的學理,再糅合一些當時印度的類似法門而成。除此,密宗還有“修明點”的方法。道家也有久視太陽的訣竅。
  但是我們都很熟悉《金剛經》上的一句話:“凡所有相,皆是虛妄。”修道不是要去妄想的嗎?
  何以各宗各派都不約而同地提出了這種“看光”的修持?因爲借着“日輪”、“明點”的一點幻光,觀久了,定住之後,就會引發出我們本性的光明。到了這一地步,我們會覺得和光(非日、月等世間的光明)打成一片,“光即是我,我即是光”。
  此時雖然我們和自性光明融爲一體,但要明白這片光明仍是一種現狀,是本性功能的一端,如果以爲這樣就算見到了我們圓明清淨的自性,那才是大無明(無明如果就“事”而言:閉起眼睛黑洞洞的看不見東西;牆壁一擋,又看不見後面的東西。就“理”而言:凡是沒有悟道,沒有證覺菩提就叫無明)。
  在進入經文“第二觀”之前,有一點要特别提起大家注意的,修習觀想的過程中常會有“眼通”的現象發生。初期還不是真神通,雖然有時能正确地預先見到将來的事情,也能清楚看到好久以前的故事,但這隻是氣脈将通未通前在視覺方面所引發的特殊功能。如果沉湎在這一步境界,玩弄起這種小眼通,當然就無法“專心系念一處”地繼續用功,無上道果又怎麽可能求得?因此,修觀想的用功到這一步,切要注意,必須戒除眼通,把眼前影像空掉。如果最初沒有辦法把眼前的影像空掉,最起碼必須守住“視若未睹”“置之不理”的原則。久而久之,幻相就會随我們的心意而不見蹤迹。至于參禅的有所謂“佛來打佛,魔來打魔”,雖然不限于這層道理,但是和這個道理也有關系。
  “日想”的初觀成就之後,下一步——第二觀是“水想”,第三觀是“地想”,第四觀是“樹想”,第五觀是“八功德水想”,第六觀是“總觀想”,第七觀是“華座想”,第八觀是“像想”,第九觀是“遍觀一切色身相”,第十觀是“觀觀世音菩薩真實色身相”,第十一觀是“觀大勢至色身相”,第十二觀是“普觀想”,第十三觀是“雜想觀”,第十四觀是“上輩(品)生想”,第十五觀是“中輩(品)生想”,第十六觀是“下輩(品)生想”。
  隻要“初觀”成就了,下面的這些觀想很容易就都能修成,因此細節不再多叙(可參考原文,并加智慧理解)。現在隻就幾個重要的概念做個補充性的解說。
  第八觀裏有段經文:
  “諸佛如來是法界身,入一切衆生心想中。是故汝等心想佛時,是心是三十二相,八十随形好。是心作佛,是心是佛,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,是故應當一心系念,谛觀彼佛,多陀阿伽度,阿羅诃。三藐三佛陀。”
  這段話對那些以禅理标榜而藐視淨土爲迷信的人們,真可說是一記當頭棒喝。盲目念佛而誣蔑禅宗爲狂妄的人們,看了這些道理也該清醒清醒了。現在讓我們對這段話再作稍微詳細的讨論。
  “諸佛如來是法界身,入一切衆生心想中。”
  法界身也就是法身,它無形無狀,很難用文詞解說明白,我們可以勉強說它“放之則彌六合”——擴充而言,它涵蓋了整個宇宙;“卷之則藏于密”——縮小而言,它就蘊藏在我們的心中。所以,“諸佛如來是法界身,入一切衆生心想中”。也可以說是“衆生皆有佛性”的另一個說法。我們由此對“信佛”“學佛”“念佛”的“成佛”意義應該可以有更确切的領會了。
  對于這一點,下面還有更進一步的說明。
  “是故汝等心想佛時,是心即是三十二相,八十随形好,是心作佛。是心是佛。諸佛正遍知海從心想生,是故應當一心系念,谛觀彼佛。”
  “心、佛、衆生”三無差别的精神在這段話裏透露得清清楚楚,明明白白。淨土和禅的差别在哪裏?很明顯的,釋迦牟尼對淨土“念佛”法門的指示,是要我們“心想佛”“一心系念,谛觀彼佛”。一般修習淨土非常用功的人們嘴上常挂着佛号,固然是很可喜的現象,但是必須切實檢點一番,念佛時這顆心有沒有和佛相應,“心”裏是不是真“想”着佛?是不是有如“曆曆情人挂眼前”般“一心系念”地有個佛的影子?如果不是這麽回事的話,那麽“是心”沒有“作佛”,“是心”不“是佛”,阿彌陀佛不會現前,極樂世界永遠在那遙遠的西天。
  要想“是心作佛”“是心是佛”,登上如來寶座,那麽就照經上所說“一心系念,谛觀彼佛”就行了嗎?
  絕對不行,“一心系念,谛觀彼佛”隻是修“定”的要門。而佛法講求的是“定慧等持”,這“慧”力要如何修持呢?除了參研佛理外,還要靠善心、福德來培養。如果善心、功德不夠,就好比提煉的火候不夠,業力、習氣就無法徹底轉化。如此不僅慧力不夠精深,定力也無法穩固。
  這也就是釋迦牟尼何以诃責小乘爲焦芽敗種的道理。因此,修成小乘極果——大阿羅漢後,經曆了八萬四千大劫還得再回心向大,發起大乘入世之心,“勞其筋骨,餓其體膚,苦其心志”而後,才能進入“不生不滅”的如來之門。
  所以,第十四觀裏說到“上品上生”必須發三種心——至誠心、深心、回向發願心。也就是要“慈心不殺,具諸戒行;讀誦大乘方等經典;修行六念(念佛、念法、念僧、念戒、念施、念天);回向發願(利世救人),願生彼國”。
  “具此功德,一日乃至七日,即得往生。”往生成就後,就了事了嗎?往生成就還隻剛剛入門,入門之後還有一段大事因緣。且看經文:
  “生彼國已,見佛色身,衆相具足,見諸菩薩,色相具足,光明寶林。演說妙法。聞已,即悟‘無生法忍’,經須臾間,曆事諸佛,遍十方界,于諸佛前,次第受記,還至本國得‘無量百千陀羅尼門’是名上品上生者”。
  這才是佛法的中心所在,淨土到此大緻相當于禅宗所謂“一悟千悟”的大徹大悟。
  至于密宗修觀想的朋友,對此也必須特别注意,佛像觀想成就了,千萬不可畫地自限,得少爲足。雖然觀想成就了,但是和佛法的中心可以說是兩回事。還必須百尺竿頭更進一步,如果沒有悟入“無生法忍”,沒有得到“無量百千陀羅尼門”,那麽始終還是佛門的門外漢,一切佛像、聖境也還隻是妄想。
  随興說到這裏,大緻可以對佛法“萬法歸宗”的宏偉氣象有個概略的交代。《觀無量壽經》雖說是淨土法門的揭示,相信對學禅、學密的人們也可以有所助益。


  --(1974年講于台北奇岩精舍)

      收錄在《定慧初修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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